凉犬费鸣

只可自娱 不堪持赠

刚结束的任务让浮丘惫怠至极,全身的感官选择性迟钝,以至于酒杯里的冰块全都化光了,带着丝丝凉意的水珠沿着杯身滚落滴在身上她才回过神来。

继而她扯回漫天游丝似的注意力,发现弋痕夕已经进浴室十五分钟了,还没有水声。

搞什么?本来就是因为他洗澡快才让他先进去的。浮丘扶着额头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摇摇晃晃淌过地上七零八落死鱼一样翻着肚皮的高跟鞋、胸罩和绑带,准备解救疑似淹死在浴缸里的任务搭档。

打开上锁的房门并非难事,虽然在明知道浴室里有异性且不能确定其着装状态的时候撬锁并不礼貌,但在你敲门却得不到回应的时候还能怎么办呢?浮丘打了个哈欠推开门,做好了道歉的准备。

 

然后她看到弋痕夕坐在浴缸边沿,上身赤裸,西装裤的裤腿淋淋漓漓地贴在小腿上,手肘支着自己的膝盖,腰背弓起来的样子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枝棱横生,活像一只长了外附骨的苍白海兽正蹲伏在大陆架上。继而浮丘发现他左手的手指埋在长刘海的发丝里,右手夹着一只余余燃烧的香烟——天晓得他从哪里掏出来的烟和打火机,马桶水箱吗?

她顺着他的目光朝地上看过去,企图发现类似一只挥舞着螯钳的蟑螂这样的东西——否则没办法解释弋痕夕脸上的表情:饱含隐忍着痛苦的纠结和疑惑,就好像宿醉的时候即使脑袋磕到了柜子角也还是要拼命回想自己昨晚到底有没有跟最铁的直男哥们儿滚床单。

意料之中的,浮丘除了弋痕夕苍白的双脚和湿漉漉的地板之外什么也没看见,仿佛弋痕夕只是在研究自己脚背上的纵横凸起的青色血管。她在疲惫的惯性和惊讶之间沉默了几秒,直到一缕烟灰被无声地漏在了她的猫咪图案防滑垫上。

“你还好吧?”她问。

弋痕夕抬起眼看了看她,把左手从头发里抽出来。浮丘这才看见他的手背上有一滴干涸发黑的血迹,应该属于不久前的任务目标。他把手背悬在自己眼前,香烟还在烧着,烟头的火星明明灭灭,细白的烟气缭绕着在他的眉宇间升腾弥散。他盯着自己的手背,面容肃冷,眼神晦暗而阴沉,肩背上残余的水迹在灯下白淋淋地反着光,让浮丘想起科幻电影里那种逐渐觉醒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机器人。

 

“……我觉得我忘了什么事情。”弋痕夕终于在血滴和火星的余烬里开口,“非常重要的事情。”

 

“你洗澡的时候忘了把裤子脱掉。”浮丘回答他。

弋痕夕不置可否地站起身来,抓过一条干毛巾搭在肩上径自走出门,烟头在浮丘鼻子尖前面擦过去。她耸了耸肩膀,第一次觉得有必要把搭档的心理状况评估提上日程。

 

“任务目标的资料裴左回收了吗?那个叫山鬼谣的。”浮丘关上浴室门的时候弋痕夕的声音从门缝里挤进来。

“还没有。”浮丘隔着门板回答,“怎么了?”

“没事,——还有冰块吗?”弋痕夕又问。

“在冰格里。”浮丘答,然后旋开了淋浴喷头的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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