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犬费鸣

只可自娱 不堪持赠

【谣夕谣】(一发完)Deeper Level

 软科幻AU,题文无关

有借鉴刘慈欣《三体》中对四维空间的相关设定(也许吧)

文科生写科幻,又臭又长,我流瞎瘠薄胡说八道

 

 

“——山鬼谣!关闭视野!”在控制室里俯瞰训练场的左师恨不得马上用拳头砸碎那扇玻璃窗直接跳进场地,声音几乎称得上是嘶吼,“山鬼谣!!马上关闭视野!!”

“老师——老师……我——”耳麦里传来少年游丝般断断续续的声音,通讯信号被训练场内部释放的精神流干扰,细微的电流声把山鬼谣的声音剪成碎片,他似乎还在说着什么,但音量越来越低,虚弱幽微得像是入了癔梦的喃喃自语。

 

他想说,这里好大。

他想说,我出不去了。

 

左师决然转身,浆硬的白色实验服甩在背后豁啦作响。实验室的那群人都是挨千刀的疯子,仅凭一个精神力和精神属性的测试数值就把他十五岁的学生塞进了陌生的探知训练场。山鬼谣的精神属性和令人惊艳的精神力数值无疑非常适合进入这个领域——探知,或者超感视野,也有人称它为“神之眼”。用自己的精神力覆盖一定范围的场域,沟通尽可能多的精神流,从而获取周围各类存在的信息。外部形状,内部构成,情绪的变化,精神的扰动,甚至时间上的回溯——在探知者的视野里,他们可以无限接近于全知,犹如创世之神的目光察纳万物,起始毫末皆无处遁形。

 

有多强大,就有多危险。

 

开始的一切顺利得让人亢奋。没有人做到过像山鬼谣这样,初次接触探知视野便可以将自己的精神领域覆盖整个训练场。他一个接一个地在精神流中找出标靶信息,像是一只锐利矫健的鱼鹰,钻入水中,捕捉信息,浮上来,又回身钻进去。少年无疑喜欢这个游戏——探知视野内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丰富缭乱的信息煌罗万象,如影子曝露于白昼光下,一切清晰。他在这里找到了掌控一切的错觉,因为世界上所有的本质似乎都被呈贡于他的眼底,无所隐藏。

 

他是个如此年轻而不谙世事的新封神明,骄傲又鲁莽的小小皇帝。他手持崭新的权杖兴高采烈地入了这瑰丽陌生的巢城,逐渐放松了谨慎与警惕,好奇的本能让他沉浸在危机四伏的快意中渐行渐远。

 

等他们发现时,已经太晚了。

山鬼谣的精神如羊走迷,天神陨落泥潭。他窥探得太深,凭自己的力量关闭领域、回到现实,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场不乏精神力远在他之上的研究员,但是属性不契合,强行闯入探知视野内不仅会损害救援人的精神,更有可能直接撕碎少年的精神领域。

“去请相离!”左师冲出控制室对迎上来的研究员大声吩咐,“关闭这一整层正在运行的信息流!百米范围内人员撤离到最低限度!——还愣着干什么!!”

研究员感觉到自己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只正在咆哮奔袭的脱笼怒狮。

 

如果山鬼谣出事——不会的,他不允许,他不能眼看着这孩子——左师输入权限指令,训练场的舱门缓缓开启,慢得使人崩溃。他极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准备释放出更大范围的精神领域隔绝信息流。

一抹蓝灰色的影子从开启的舱门缝隙中闪了进去。

影子太过瘦小,跑得又太快,仿佛已经在旁侧计划着蛰伏了几百年似的,谁也没有料到,谁也没能抓住他。

然而左师看清了:“弋痕夕!回来!”

 

弋痕夕当然不会听。他无声地跑进训练室,几乎是在踏入门中的同一时刻释放了自己的精神力。左师眼睁睁看着他的另一个学生义无反顾地投入山鬼谣驳乱的领域内,如同一枚叶子伶仃飘进了狂风暴雨之下的怒涛。

在左师惊怒交加的声音里,弋痕夕主动共享了山鬼谣的探知领域。他咬着嘴唇回头看了门外的左师一眼,那个表情再熟悉不过——沉默的,倔强的,执拗的,眼睛里的光又亮又烫。

左师停止呼喊,毫不犹豫地释放了精神场。

 

弋痕夕也是初次接触探知领域。他跑出去五米,然后头晕目眩地扑跌在地,惯性使他膝盖跪在地面上时向前滑行了一小段。他抬起一只手扶住脑袋,在信息流和不同属性精神力的刺激下泪眼朦胧地去找山鬼谣。

 

他的脑浆好像被加热过头的牛奶那样在颅内旋转喷射,让他头痛欲裂,几乎要呕吐。空间在他眼里飞快交合折叠,训练场内墙壁材料的结构和隐藏在其后的复杂机器构造分崩离析又聚合归拢。噪音,时远时近的噪音,嘶鸣,轰啸,或是絮絮嘈嘈的细碎声响,还有情绪,错乱流离的时间……信息流。

信息流。旋涡一般的信息流。

 

他知道山鬼谣和他一样难受。所以他必须找到他。

他的精神力没有被乱流卷走,也没有被撕裂,反而像蛛丝网一样,轻软而韧地包裹住了他。——这是他的能力,他在某个训练的深夜发现的能力。他自以为这能力毫无用处,人人都可以轻易做到,所以谁都没有告诉,但此刻正是用以救山鬼谣的稻草。

 

他感知到了山鬼谣的大致方位,他现在在弋痕夕眼里几乎碎成了光晕一般的轮廓。他向他伸出手去。

少年的手腕,苍白细瘦,微微颤抖着,像是沼泽边垂落的芦苇,或者绝崖上山石缝隙中探出的幼枝。他伸出手去,缓慢地、艰难地,却顽固而准确地探向山鬼谣的方向。

山鬼谣在一片刺目的白色炽光中抬起眼睛,世界在他的脑袋里像坍塌的积木碎块,死一般消寂,撕裂,无声无息。然而他能看见,一枝微末的精神流,正在向他的方向探过来。

熟悉的精神流。

脆弱得像是芦苇,或者嫩枝。

生长在他死亡的边缘。

 

山鬼谣伸手抓住了他。

 

弋痕夕的精神力立刻缠绕了上去,密密匝匝包裹住山鬼谣,帮助他关闭了探知视野。他在现实的世界里真真切切握住山鬼谣的手,做了个毫无意义的拉拽动作。

然后一切都消失了。

山鬼谣就着弋痕夕的拉拽跌进他怀里,像个溺水的人,劲瘦软韧的四肢缠上来,牢牢箍住了弋痕夕。他把头埋在弋痕夕的颈侧,濒死般喘息,冷汗混着眼泪落进弋痕夕的衣领。

他们两个彼此搂抱,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谁的怀抱里,像一对双生的胎儿依偎在子宫内,四周无限的寂静中缓慢复苏重启了设备的嗡鸣和人的呼吸声。

冷白的灯光包裹着他们两个。

左师和赶来的相离走上前用精神力安抚着两个抱在一起的男孩,费了很大功夫才将他们彼此分离送进医疗室。

 

从头到尾,弋痕夕都没有说一句话。

 

 

“我需要进入深层视野,把领域范围开到最大。”白发男人沉声说道。

“需要这么精确地监控裴左和假叶的实验进程吗?”他面前高大英挺的蓝发男人问。

“值得冒险。”白发男人回答。

 

弋痕夕看着山鬼谣,山鬼谣也抬头看着弋痕夕。他们的目光交错接驳了几秒钟,然后弋痕夕站起身来:“我明白了。”

山鬼谣点了点头。弋痕夕绕到他背后,伸出一只手来覆上了山鬼谣的双眼,感觉到他闭上了眼睛,睫毛开合划过手心。

山鬼谣攥住了他的另一只手。男人的手带着细密的划痕和薄茧,指节坚硬,肌肉强韧,有体温和脉搏律动。

“我倒计时四分钟又二十七秒之后会尝试唤醒你,或者把你带回来。”弋痕夕略长的头发扫过山鬼谣颈侧,“不许逞能。”

“好。”山鬼谣说,“倒计时不要数错了。”

熨着后背的胸腔震动一下,是在笑。

“放心吧。”弋痕夕说,“倒计时开始。”

 

山鬼谣将探知领域开到临界点,向后一仰,义无反顾地投身坠入汹涌庞杂的信息洪流。

他的世界依旧轰鸣,离乱,濒临崩塌。

但是他不会再鲁莽或者恐惧——因为那个能救他的人就在那里。

——于无声处,从未远离。

Fin.

#这原来就是一个段子
#写到后面我好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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